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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話傳說的日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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篇名: 沉默的情感
作者: 神話傳說	日期: 2009.03.10　　天氣: 　心情:

海豚，第一次了解你的時候，我的嘴角就不禁掛上一抹微笑
，每次我只要遇到與我有相同磁場的人，我都會有這種彷彿
自己致身於異鄉，然後，遇見同鄉的那種興奮，聽你說，你
對人生有這種跟相似的感嘆時，我總會在心裡暗自說著，是
啊是啊，我也有這種感覺，但是為了不讓自己顯現出遇見知
音的樣子，我只好掩飾著嘴角上的笑容，板著張臉說，我大
概也有同感吧。

在我那個年代裡的年輕人，都是這麼故作清高的，可能大家
都在想，如果誰先對誰有了讚美，那大概就輸了，至於到底
輸了什麼，其實我也不知道，隨著年紀越來越大，就開始慢
慢不這麼覺得了，也許是看事情變得更加透徹了，也許是被
某些現實的事情不得已要提高智慧了，總之，我想，每個人
都是這樣走來的。

海豚，但你要知道，在這些年都過去了，我們之間仍然都沒
有變化，我們也從未見過一次面，人說網路上虛虛實實，假
假真真，這些都不能夠形容在我們的身上，我們總是有著共
同的默契存在，那就是不提出見面的要求。

很奇怪，是吧，這些年來，我們之中沒有任何一個人提過，
但也就這樣讓歲月給過去了，我們不與對方談感情，只聊對
彼此的信任，只說自己的心事，或是說，自己各自上的愛情
，沒有過一次例外，或許，這個樣子的特別，才足以讓我們
可以相處的那麼久，都相安無事地過下去。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海豚，對我而言，你是最特別的，在我
人生中的拼圖裡，你佔了一個很重要的角色，我們對對方來
說，都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也許就是因為這樣，我把你當成
了耶穌，我是你的信徒，我對著你禱告我的一生，我的罪惡
，你總是時常扮演著我的神父。

像我人生中黑暗的暗流中，我的惡夢常常是自己變成水手，
在一望無際的海洋中，開始幻想自己是魯賓遜飄流記裡的主
角，流啊盪的船，沒有東西南北的方向，陷入排山倒海的絕
望，我不停地哭著，甚至吶喊著救命，每當這時候，你總會
出現在我身邊，就像是一盞遠處的燈塔似的，等著我向你靠
岸。

有天夜裡，我們討論著有關於我的寫作方面的事情，我告訴
你說，我遇見了瓶頸，我再也寫不出好的文章來了。我跪坐
在電腦桌旁，把冷氣開到最大的溫度，強迫自己的心變成失
溫的狀態，我又繼續打著字告訴你，我說，要做一件事，對
我而言，一定要有一個原動力，從前我開始寫文章時，是因
為我那時擁有一個愛情，談戀愛的人們常常莫名其妙地變成
詩人，是的，我也不例外，我的文章靈感來自於我對愛情的
原動力，那是種無法形容的熱情，我完全瘋狂地迷戀對方，
那個人也常常鼓勵著我繼續創作，於是，我走入了一個全新
的自己，創了一個新的世紀，在我的人生裡。只是，後來我
們都失去彼此了，於是，我經歷一場痛苦的時光，我以為我
再也寫不出什麼東西來，我以為我寫文章只是為了愛情的目
的，但我終究還是莫名其妙又成了詩人，這時我才發現，原
來自己擁有那種力量。

我一口氣說了好久，我停了一會兒，你便開始對我說話了，
你有那個天份的，相信我，從來就沒有人怎麼教你寫文章，
是你自己看了許多書，自己有所發揮的，就像你以前曾告訴
我說，沒有人怎麼教你學會游泳，是你自己在游泳池邊，揣
測著別人的動作，自己學來的，那是一樣的道理，聽著，不
要放棄。你就像一個老者，溫柔又清楚地在指引我的方向。

我忘了自己之後還跟了你說些什麼，我只知道當時你告訴我
的那句，不要放棄，在很多年後，使著我堅持到現在，在這
一條有著許許多多人來人往洶湧的文學路上，我一路走來，
耳邊仍然響著你的那句話，不要放棄，寫到這裡，我才發現
，認識這麼久，你從來沒有真正評論過我的文筆，我不禁莞
爾，這種事誰會想的到呢？

海豚，但是人總得面對著現實，是吧，那一天早晨，我正迷
迷糊糊地從床上爬起來開門時，才在那邊納悶地想，有誰會
在大清早來擾人睡眠呢，拉開大門的鎖鏈，卻看到一個我未
曾謀面的年輕人，他相貌堂堂，手裡拿了一個箱子，有禮貌
來家裡坐，他說，他是你的姪兒，他這句話一說完，我就像
是大難臨頭似的那樣，我知道了，我的眼睛在旋轉著，眼前
的一切，正在混亂地搖晃著，我彷彿像是知道了什麼事般地
預感，那一定是個壞消息。

我恍惚地坐在沙發上，看著他將箱子裡的東西拿出來，那一
疊A4的紙張，整整有一本辭典那麼厚，他帶著難以啟齒的表
情望著我，緩緩地說出你的病情，已經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
，你昏迷在醫院很久了。他說，你最近每天寫了好多封的信
，叫你姪兒幫你打上去電腦裡，按照當初我們約定好的那樣
，一天一封地交換日記，雖然那時你就對我說明了你的病因
，也讓我明白你是一定得飛往美國那塊國土上養病，我怎麼
會沒想到，你最近每天傳來的信，都只是你在敘述著自己的
事，對於我的問題，都沒有解答過，我只當你是沒見著，所
以我一點也沒想到，那一個在我生命裡極為重要的人，將要
死去。

你的姪兒說，他們已經決定讓你安樂死了，他深愛著他的阿
姨，所以他認為有必要讓阿姨最在乎的人知道這件事情，那
一疊紙，全都是為了未來的我寫的，說完，他站了起來，深
深地向我舉了躬，帶著少許悲傷的笑容，轉身，離開了，我
跌坐在椅子上，久久無法言語。

☆★☆★☆★☆★☆★☆★☆★☆★☆★☆★☆★☆★☆★

我緩慢地拿起上頭的第一張紙，上面寫著....

親愛的沙鷗：

人生當中，如果最害怕的是死亡的話，那還有什麼是能讓你
感到更艱苦的呢？

你總是預設立場的太多，深思熟慮的考量著，在你猶豫的時
候，有多少東西就這樣從你眼前就這麼飛過了呢，你心裡面
的那把尺，究竟還能捆綁你多久？

我的時間，已經沒辦法再當你的燈塔了，因為我真的就要變
成耶穌旁邊的天使了。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想做什麼，就
去做什麼，只要不使對方為難，又能讓自己不後悔的事，你
為什麼不去做它？

還有啊，（微笑）我有沒有跟你說過呢，其實，你的文章真
實又溫柔，總是淡淡地，像是秋天的季節，常常令我以為你
就鮮活地站在我眼前，我有時會驕傲地想，全世界的人只有
我懂得你真正想哭的情緒。啊，你的文章是這麼棒，你要答
應我，不要放棄噢。

我知道你這個人啊，一向都很懶散，長那麼大了，還會跟妹
妹吵鬧，像個孩子，卻在個性裡頭擁有不服輸的因子，你很
聰明，肚子裡有一堆鬼點子，說話像詩人一樣，善於分析事
情等等的這些，說那麼多，只是要告訴你，咖啡不要喝太多
，做事情不要死到臨頭才去做，悲傷的時候，不要太鑽牛角
尖，我不在的時候，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的情緒，知道嗎？願
你就像隻沙鷗一樣地自在飛翔。

最後，答應我，不要氣我沒告訴你，事實上，我根本不怕死
亡，還有............ 別哭，好不好？

　　　　　　　　　　　　　　　　　　　　　海豚上

☆★☆★☆★☆★☆★☆★☆★☆★☆★☆★☆★☆★☆★

什麼嘛，為什麼要寫得好像在下遺囑似的，我怎麼可能會不
哭嘛。我拼了命地止住自己的眼淚，全身抖動的很厲害，抱
住自己的身體，惡魔在我耳邊說「我要讓你崩潰，我要讓你
崩潰。」我放聲地大喊著，整個人像是被人扭轉了一圈似的
，痛苦不已，思緒隨即一轉，不行啊，你會不高興我這樣的
，你會生氣的，我一想到你，便極力停止自己的蠕動。

後來，我站了起來，強忍著心裡頭的酸楚，將盒子裡的紙張
再次整理一番，不經意地發現，紙張的最下頭，壓著一塊東
西，看起來不像是紙張那麼薄，我小心翼翼地抽了出來，那
是一張，你的照片。

照片上的你，笑瞇瞇地在一個很大的草原上坐著，旁邊有一
隻大麥丁的大狗，你有一雙明亮的大眼睛，還有看起來很有
精神的臉龐，我將你的照片翻了過來，你寫著，沙鷗，初次
見面，你好（笑），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我的夢想？這裡是
我的天堂噢。

笨蛋，我當然記得啊，你這傢夥真的很愛逗人哭耶，我哭著
又笑著說。你以前常常跟我說，你夢想有一塊大牧場，有隻
狗陪你，你會老死在那個地方，我笑你孤僻，但你還是堅持
要那個夢想，你這個大騙子，拍照片的時候，看起來好端端
的嘛，為什麼現在會是這樣？我悲傷地罵著你，那我第一次
看你，也是最後一次了。

接著，時光不停不停地飛逝著，我已經是個不大不小的中年
人了，生活過得似乎算是不錯，我有一個可愛的老婆，有一
個三歲大的女兒，叫芭比，她有些早熟，拉小提琴的時候，
雖然很專注，但卻像噪音，我總是笑著鼓勵她，不要放棄。
像你鼓勵我的那樣。

親愛的海豚，我真的沒把你忘記，你緊緊地刻在那個地方，
我也深深地記了下來，開始明白，原來空氣是你，天空是你
，世界是你，你是任何地方無所不在的，我第一次滿足地驕
傲著，我終於贏過了生命了。

我抬頭望著院子，那裡種滿了妻和你最愛的槴子花，外面是
夏日落雨後的夕陽餘暉，一道彩虹，從我眼前畫了過去，我
開心地笑了，因為我知道，那也是你。

（你，是我一生中影響我極大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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