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妳說愛我,我真的可以就這樣相信妳嗎? 不行、不行那僅是妳的嘴在說愛我,我看不見妳的心。 失眠 深深深深的哀傷包圍住我,夜裡,我睡不著。總覺得胸口滯鬱沉悶,幾乎喘不過氣。不得已,坐起身,張開嘴,大口呼吸,努力讓空氣灌滿肺,僅是為了存活下去,如此而已。 妳離去的時候,我沒有死。雖然我曾一度以為自己會在那一瞬間悄悄死去。但我沒有,我依然存活下來,晨昏定省,照著日子去過日子。 不過胸腔間卻是一片空蕩,有幾絲惆悵,有幾許哀傷,像是遺失了什麼,卻又說不上來的感覺。 這些日子以來,情緒總是反反覆覆,特別是在失眠的夜裡,思念所帶來的焦慮,總是尖銳地讓人徹夜難眠。 我一直以為我早就忘記那些事了。畢竟一切早已成回憶,不可追考,既是毫無干係的身外事,又怎麼會、怎麼會在多年以後突然憶起呢? 最近過得頹廢,夜裡睡不著,白晝遂顯得漫長。時間向前擴展延伸,彷若無邊無際,日子雖是一天天地過,卻是沒有過日子的感覺了。 我封閉在自己的世界中,時間、空間已與我無干,記憶力更是衰退得可怕,明明是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轉身,熟悉的道路卻成了陌生的風景。 「將往何處去?」立在鋪滿鵝卵石的人行道,怔忡望向眼前茫茫道路,卻是怎麼也尋不到答案。只有任憑烈日曝曬,汗水滴落在柏油路上,印出一個黑色的印子,隨即就乾了。 然後,倉皇而逃。 儘管如此,惟獨是你的事,卻是怎麼忘也忘不了。 妳知道嗎?我的耳朵裡,有妳的聲音潛伏,日日夜夜,我總聽見妳溫柔的嗓音輕輕呼喚我的名;我的雙瞳中,有妳的身影寄居,孤獨難耐時,它便掠上心頭;我的指尖,有妳的溫度的記憶,這溫暖使得我在多年後的冬夜想起妳時,不致於太過淒涼。 只是,我記得妳的一切,我甚至可以畫出妳微笑時嘴角揚起的弧線,卻獨獨忘了妳的臉。 這讓我非常苦惱,使得我在溫習過往種種美好回憶時,顯得非常不牢靠且虛偽。 我不能忍受對妳的愛變成廉價粗糙的複製品。難道說,愛情真的只發生在當下,當時間的點一過,所有的一切便不再具有任何意義了嗎? 不僅是妳,連我,也是如此嗎? 我們終究只是塵世間的凡夫俗子呵!於是乎,朝朝暮暮相對至老,成了癡人說夢。連抱著回憶過一生,這樣的小小心願,也是難了。 既然如此,我現在所寫下的,又是為何?曾有一度,我以為我不能再將言語訴諸於任何形式表現出,不管是用筆或是用嘴。 可是現在我卻不停地寫著、寫著,我常常在想:如果我一直寫下去是不是就會繼續失眠,或者是我將所憂慮的、恐懼的、恓惶的、擔心的、全部一五一十寫下後,傷痕是否就能痊癒。 我真害怕有一天我會因為失眠而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