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父母,聊起孩子經,多半都是充滿著驕傲。再怎麼說,總是自己的孩子好。你說:「妳女兒真厲害!」當然我是不可一世的,嘴上仍得謙虛:「那是運氣好。」女兒自己心底也清楚,每次都贏得僥倖。比賽結束,總是睹天咒地說要回去發奮圖強,好好練菜,其實決心多半只在回台中的路上,一覺醒來,早忘乾了。所以每次都拉警報,卻也運氣好得出奇,次次都在驚險中獲勝。然後你說:「是啊!真的是運氣好。」 沒聽錯吧?自謙的對答,你也順口說了實話? 「像我有個朋友,他的孩子,還在襁褓之中,卻都能安安靜靜,不吵不鬧。每次聚會,都讓大家非常羨慕。能生下甚麼樣的孩子,有時候真是運氣的問題啊!像你,女兒這麼厲害,又貼心,真是運氣太好了!」你接著說:「像我兒子,我只求他功課中等就好…」 說得也是。 他說的是我運氣好,生了一個這麼乖巧懂事的天使。從小就這樣,不哭不鬧,大人們都說他是來報恩的。從懂事以來,總是善解人意,總是貼心解語。 知道我難以入睡,總會在我睡著時,躡手躡腳,生怕一個不小心吵醒了我,即使是得忍著身體的不適。那一次,夜裡發燒嘔吐,都還是小心翼翼地下床,輕手輕腳地開門,戰戰兢兢地關了廁所門,才開始吐個不停。這讓我一直非常自責不安。怎麼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會有這樣的體貼舉措? 知道我總是筋骨痠痛,每天在一上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準備好藥布,用指節探索著痛源,熟練地撕去膠膜,輕輕地貼上。然後再用那雙有力的小手,均勻地按摩著我已經疲憊的肩頸腰背。 知道每天早上我的工作繁忙,三年級開始,就來跟我說:「把拔,我長大了,可以自己走路上課。」當時住家已經跟工廠分開,每天買完菜,回到工廠,處理完食材,菜炒一半,就得先丟著,回家去接孩子上課。「你不用炒菜炒一半又跑回來接我。」 知道我工作的利潤微薄,給了零用錢,他也不要。「我又用不到錢,早餐你都付給早餐店了,何況寒暑假你還有給我,我也都存著。」
有太多太多的早熟,每次想起,真真不捨。 生了這樣懂我的女兒,你說的對,當然就是我運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