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禁止自己等待任何事物。
我不願意等待,等待意味著一種風險。
可能的結局有二,
不外乎滿足,或失落。
然而,不管是滿足或失落,等待像是嗎啡,
暫時滿足,你心裡的小缺口,
然後悄然挖鑿出,更深的大缺口。
於是,你會發現自己老是在等待。
等待被取悅,等待被愛上,
等待被緬懷,等待被遺忘。
於是,人在等待中,被消磨又被填滿。
像是旋轉台上,身不由己,華麗轉動卻毫無尊嚴的木馬。
於是,不再說話。
氣氛不是尷尬,而是疲倦,巨大又濃稠的疲倦。
於是,決定離開。
旋轉木馬身上的漆已然剝落,狼狽的滑稽,
我深深吸了一大口氣,掩上門,
裡頭有一個我不了解的人,一種我不了解的氣氛。
用手臂用力環住自己,放聲大哭,
再也無力,掩飾我的無力。
哭泣的意義,勝過擁抱。
寂寞的意義,勝過同在。
我自那一刻起明白,
其實我曾走進他,也始終無法走進他。
他的世界,早已寂寞成一個完整的圓。
我只是圓外,同樣在哭泣的另一種形狀。
你無法擦去,還沒滑下的眼淚。
你無法閃躲,還沒落下的雨點。
你無法癒合,從未完整的靈魂。
你無法狼狽,同時優雅。
你無法在遇見傷心的前一街角,提前轉向。
很多事情,我們缺少辦法。
很多事情,我們有所極限。
明白了這點,我們才會得到力量。